白骨生根

人生长憾何如我,世上如卿能几人。
专注挖坑不填。

【鬼怪】【死鬼】我的自杀男友

【鬼怪X地狱使者】
零点钟声响起时,城市上空烟花腾空飞起,鬼怪端着一杯咖啡站在窗前,静静地注视着天空中亮起来的那点烟火。
屋外烟火璀璨,客厅灯火通明,侧卧里柳德华捂住耳朵睡得并不安稳。
他今夜喝了酒,酒精上头正需要睡眠,这时候的烟花于他而言便是一种折磨。他裹着被子滚了几圈,在渐渐弱下去的烟花声中陷入深睡。
他不知道,他陪了一晚上的鬼怪,此时仍没有入睡。
整个大厅里只有鬼怪,咖啡正刺激着他的神经,让他不得安睡。
他站了许久,直到夜色将整个城市掩埋,才缓缓将咖啡喝尽。
难言的苦涩在舌尖弥漫,鬼怪微微扬眉,也许他需要一杯酸奶来掩盖这种苦味,如地狱使者那样喜爱的酸奶。
地狱使者在哪呢?
鬼怪不知道。
今年是个辞旧迎新的好日子,至少对很多人来说是如此。
鬼怪今夜第十次望向屋外,除了无穷无尽的黑,什么也没有。
他在漫长黑夜里,放任自己开始回想当年。
有人说,耽于过去是懦弱的表现,鬼怪对此嗤之以鼻。
他是骁勇善战的将军,战场上以一敌百地杀敌夺阵,从不知什么是懦弱。
他只是老了,像所有历经沧桑的人一般,常常陷入对过往的回忆中。
他想起那时的新年,他坐在军帐外空旷的枯草地上,士兵们穿着厚重的盔甲点起篝火围成一圈,低声哼着家乡的小调。
平时,这些是严厉禁止的,也就在除夕这一日,思乡成了理所当然的事。
他按住胸口处,那里有妹妹从遥远都城寄过来的家书。一次次,他拆开又折上,折痕处破损明显,他不敢再翻看,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口处。
她说王不擅武艺,她说王忙于国政,她说王果真风流倜傥。
她说自己过得很好,她说哥哥你不要受伤。
这是多久前的事了,有时突然之间,鬼怪会心生恍惚,想不起妹妹离开多久了。
他还记得她出嫁时穿的嫁衣,能够清晰地回想起送嫁路上她问自己的话,怎么转头他们已经分别九百多年。
他闭上眼睛,手指摩挲咖啡杯,深吸一口气,忽的想起今早与使者拥抱时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。
笑意爬上他嘴角,鬼怪晃了晃空空的咖啡杯,转身走向沙发坐下。
客厅的电视机正在播放午夜剧场,是使者喜欢的剧情,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,脑海里出现的是那人专注的眼神,也许他需要准备一包抽纸放在茶几上。
使者抱臂靠在墙上,寒气透体而入,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体里流窜,逼得他连打了几个寒颤。
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痛他的鼻子,病房里的一切与这个洋溢着喜气的节日格格不入。
今日元旦,新年伊始,有人新生,有人永别。
他伸手将帽檐往下压了点,扫了眼手上的生死簿。
这是一位三十岁的孕妇,死因难产。
她大学未毕业便嫁给现在的丈夫,在年少的甜言蜜语中甘心付出一切,这是她十年婚姻中第五次怀孕,却是她唯一走进产房的一次。
整个产房里充斥着她撕心裂肺的嘶吼声,手术室外一位中年妇人紧紧抓住一个男人的手。
使者冷眼盯着他们,总有一天,他们的名单也会送到他的手上。
妇人挂在男人身上啜泣着,哆嗦着问:“我孙子会不会有事,我早和你说过,要你们早点生孩子。”
男人拍拍她肩膀,皱眉看向护士。
“你们医院怎么回事?我老婆进去两个小时了,孩子还没生出来,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我……我……”
他四处瞅了瞅,猛力一踹休息椅,凶巴巴地指着护士威胁道:“小心我砸了医院!”
小护士脸色煞白,求助般地望了眼围观的人,众人却佯装不见四散躲开。
男子越发放肆起来,抬脚便想踹人,小护士当即护住脸,却不想那人一个跄踉差点摔倒。
小护士乘机跑开,一路上连连回头查看情况。
使者淡淡收回手,依旧默默靠在墙边,等待死亡的来临。
男人仍想追,妇人拦住他,蹙眉道:“你要早听我的,和她离婚再娶,我早就抱上孙子了。现在你听听,这要是孙子没生下来,她就死了,可怎么办。”
男子也为难,嘟囔道:“我哪知道她那么不争气,怀了几次都能流掉。”
他们面面相觑,不再说话。
使者极快地瞥了他们一眼,他想到了随着生死簿一起来的册子,在那上面清楚地记载了前几次流产的原因,家暴。
病床里的叫声刺耳,使者一直盯着产房,遗漏者的事再也不能发生,他可不想加班写报告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在产妇的哭叫声中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。
使者手指轻推帽檐,露出一张精致白皙的脸,漆黑双眼中寒意如冰,走进了病房。
医生正在剪脐带,孩子一张脸皱巴巴的,张着嘴嚎啕大哭。
产妇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,不停冒出的汗让她脸色胀红,她无力地仰躺在床上,伸出手想要抱一抱孩子。
医生无视她伸出的手,还没将孩子安置好,便被径直闯进来的妇人劈手夺了过去。
那妇人将孩子贴着脸颊亲吻,不停喊着心肝宝贝。
产妇终于露出笑意,不管她对自己有多不满,她仍爱这孩子。
她的笑意凝结在丈夫开口的话中。
那人自己曾爱过又恨过的人,用让自己害怕过无数次的眼神盯着病房里的人,大声喊道:“你们医死了我媳妇,你们让我儿子没了娘,你们医院要赔偿我们一家的损失,我老婆不能白死。你们要是不赔钱,我老婆就一直躺在这,我们不走了。”
“我看你们谁敢动她?”
产妇茫然似地听着从他嘴里冒出来的那些深爱着她、维护着她的话,这简直天方夜谭。
人变起脸来原来这样容易。
产妇终于看到了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自己,她的眼中流露出不甘与哀伤,那些虚情假意成了他利用自己的最后工具。
而她无能无力。
使者挡住她的目光,歪头看了眼被妇人抱在怀里的孩子,道:“再看他几眼,你该走了。”
产妇缓缓挪到妇人身旁,手指碰了碰孩子哭得发红的脸颊,轻声道:“好好活着,别学他。”
孩子不依不饶地哭着,他的父亲正在医院大吵大闹,他的母亲孤零零躺在床上无人过问。
他的到来,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。
产妇一步三回头地跟随使者来到了茶馆,桌前的蜡烛燃烧过半,灯影绰约间使者递给了她一杯茶。
“喝了吧。”他说。
“他会好好长大吧。”她乞求地望着使者,好像他是她唯一的希望。
使者是个固执的使者,他诚实地摇头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
他能看到别人的前世,却预见不了今生。
产妇眼中浮现出失望,很快她抹了下眼泪,仰起脖子喝完了杯中茶。
她生前是个认命的人,死后亦是,从不知为自己争取。
送走了亡魂后,使者哆嗦着走出茶馆。
天冷得不像话,好似决意要将所有人困在温暖的被窝中。
踏出茶馆的那一刻,使者摘下了帽子。
庆祝元旦的热闹早已散开,街道上只有零星的24小时服务店仍有灯光。
穿着黑色正装的使者认真地查看着每家店面,终于在找到一家奶茶店时露出了笑容。
他推门进来时,服务员疲倦的脸上露出了今夜第一个真诚的笑容。
“欢迎光临,请问要点什么?”她盯着他的脸问。
使者微微仰头仔细挑选口味,服务员微笑着介绍店内的特色招牌,使者嗯了一声,在她的推荐下选了红豆薏仁奶茶。
使者咬着吸管飘进客厅,将另一杯奶茶塞到斜靠着沙发打盹的鬼怪手里,从他腿上拽过一半尤带着体温的毯子盖住自己,整个人蹲在沙发上发抖。
“你又生气了?”使者问。
电视机嗡嗡地声音吵得他脑仁疼,使者絮絮叨叨的问话却让他心情大好起来。
他坐直身体,将毯子往使者身上又移了一些,人也往他身上靠了靠。
“才没有。”他欲盖弥彰得否认。
使者显然不信,紧紧咬着吸管蹙眉道:“外面有多冷你知道吗?这样像话吗?真该让你今夜也去工作。真是要疯了。”
被使者嫌弃地瞪了一眼,鬼怪来劲了,狠狠喝了一大口奶茶道:“都说了没生气,你看看现在多暖和。”
使者哼了一声,用力吸着奶茶,把人往旁边一挤,自己挪到沙发中间,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。
鬼怪手一挥,电视一暗,关掉了。
使者哎呀一声,一打响指又看起了电视。
鬼怪瞥他一眼,指了指墙上古老的时钟,开始说教。
“两点了!还不睡觉看什么电视!”
“你去睡好了,我再看会。”
“还看!你明天不上班吗?”
“是啊,明天不上班。”
鬼怪被突然凑到眼前的脸吓得差点跳起来,九百年的教养让他将心中的惊涛骇浪很好地隐藏起来。他只是道:“德华睡了,别吵到他,我们明天再看。”
使者瞅了眼德华的房间,耸肩道:“设结界就好。”
他刚想动手,鬼怪嗖地站起来,大声道:“快去睡觉!你看看你脸白的像鬼。”
使者点头:“我本就是鬼。”
鬼怪皱眉:“你是鬼也给我去睡觉!”
使者不再反对,只是将吸管咬了又咬,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。
“你有话要说?”鬼怪问。
使者瞄了他几眼,向他招手道:“你靠近一点。”
鬼怪心砰砰跳,真是该死,又要被捉弄了。虽是知晓定不会如他所想,他仍是如使者所言动了动。
“你答应我一件事,我就去睡。”使者眨巴着漆黑的大眼睛,睫毛一抖一抖地说。
鬼怪盯着他的眼,不自觉地点头。
“明天你去见一个孩子。”使者道。
鬼怪咦了一声,使者却径直站起走向浴室。
鬼怪追着他问:“什么孩子?哪来的孩子,我见他做什么?”
使者并不回答他,只在他准备跟进浴室时,伸脚抵住门道:“先别问。现在回你的房间,洗完澡后我会和你说。”
鬼怪一怔,很快回神,点头道:“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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